【资讯】旱涝迭加瓜农梦碎软紫草

旱涝迭加 瓜农梦碎

长江商报

全国讯:

6月22日，任能育拿着刚生长3天左右就蔫了的小西瓜。

任能育田里的西瓜因泡水而开裂。

“暴雨，倾盆；洪水，泛滥；狂风，呼啸；雷鸣，电闪。玉米倒伏片连片，西瓜千万浮水面。所有的收入被水淹，农民的眼泪流成线。春耕的希望、秋收的喜悦全不见。三年两度天灾现，不是本人在瞎编，都是自己亲眼见。每天面对的，是那一双双仰望苍天的脸，一双双哀愁的眼……”

这首打油诗写于6月18日凌晨5点，江夏土地堂西瓜种植场的田埂上。作者叫任能育，45岁，武汉市江夏区乌龙泉街立新村一组的组长。

那天凌晨，他戴着草帽来到自家的西瓜和玉米地，看到的只是田里越涨越高的雨水，是漂浮在水里的瓜藤和成片倒地的玉米杆，……

那天的武汉，被载入了史册。6小时降雨量达到149毫米，一天的降雨量相当于11个半武汉东湖的水量。

一家人的生计全靠西瓜

任能育是土生土长的江夏农民，他所在的立新村，是武汉土地堂西瓜的种植场之一。从上世纪70年代起，立新村村民就开始种西瓜。

“最开始，我们种植的西瓜都是普通的有籽瓜。”任能育说，1996年，任能育从华中农业大学为村里引进口味更好、利润更高的无籽瓜品种，之后村民的西瓜种植渐以无籽瓜为主。

逐渐地，水稻等粮食作物种得较少，西瓜、玉米、柑桔等经济作物成了立新村200多户村民的首选。而其中，西瓜又是他们每年最主要的经济来源，一家老小的吃喝、看病、学费等开支主要就靠卖西瓜的收入。

任能育说，有籽瓜一般在5月下旬上市，无籽瓜在6月下旬上市，正好错开，“相当于一年可以种两季瓜。”

因无籽瓜利润更高，这些年任能育家的5亩地全种了无籽西瓜。前几年，风调雨顺，收成不错，任能育常用“多收了三五斗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
找遍瓜田只找到三个瓜

但今年，“少收了八九成。”

6月22日，武汉几场大暴雨结束后的一个中午。

“今年家里的西瓜几乎绝收！”立新村一组的瓜田田埂上，任能育将草帽扔到一边。他的瓜田里，暴雨过后的积水还没有完全退去，泥土还很泥泞，地里满满的全是蔓延的西瓜藤，有些叶子已经泛黄。找遍了整个瓜田，只找到三个西瓜：两个约1公斤大小，另一个是“婴儿西瓜”，只有葡萄大小。

即便是1公斤大小的瓜，切开后颜色也不如往年好看，是深浅不一的红色。任能育说，是被水泡成这样的。

“正常情况下，到6月下旬时节，正是准备上市销售的时节，无籽瓜会长到7-10公斤左右，而且满田都是，黑油油的一片，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块地只见瓜藤不见瓜。”任能育说，今年的西瓜不仅大幅减产，还普遍个头偏小。往年冲着“江夏土地堂西瓜”的招牌，一些瓜贩子早早地就开着货车来到村里收瓜，但今年他们看到西瓜的个头，二话没说又开着货车走了。

这一切，还得追溯到今年4月。

“再不下雨连瓜藤都要干死”

4月下旬，任能育将刚长出的无籽西瓜苗全部移栽到家里的瓜田里。5月初，正是西瓜长藤的关键时刻，需要充足的雨水做养料。

不料正赶上湖北几十年一遇的干旱，从今年开春到5月，江夏都没“正儿八经”下过雨。持续的干旱给西瓜的生长带来极大麻烦：田里没有水，瓜藤就吸收不到养分，就如小孩正长身体却营养不良那样瘦弱。

江夏区政府部门也曾从附近引水到村里，但要优先给水稻田灌溉，能分到瓜田的水不多。

任能育的瓜田是旱田，离水源比较远，他只好挑水浇地。“一亩地一天约需要半吨水，最近的水源到瓜田有四五百米，一天下来人累得不想动。”任能育只能咬着牙坚持。

虽然进行了人工补救，但还是担心会留下“后遗症”：营养不够，怕最后长成了“侏儒”。此时的任能育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期待。

5月19日，任能育给记者打来电话，略带哭腔地说：要是近期能下一场雨，还能挽救大部分西瓜；再不下雨，只怕连瓜藤都要干死掉。

雨来了，9天3场强暴雨！

雨，终究还是下来了。

6月8日，湖北省气象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，未来一周全省有明显降雨，将进入梅雨期。据气象资料显示，武汉近60年以来，最早入梅年份为1991年5月21日，而自1994年后，均在6月中下旬才入梅，今年入梅时间为17年来最早的“早梅”。

但，入梅后的第一场雨，就来得太猛太突然了。从6月9日20时至21时一个小时时间，武汉降雨量达到32.8毫米，初步估算为3亿吨雨，相当于2.5个东湖的水量。武汉多处被淹，旱涝急转。

6月13日8时至15日8时，湖北省入梅后第二场降雨又来了，江夏区的累计降雨量又超过100毫米。

6月17日凌晨至18日17时，武汉市入梅以来第三场强降雨袭来，这场长达20多个小时的大暴雨，让武汉几成“泽国”。此次暴雨强度大，持续时间长，是武汉自1998年以来经历的最强一次降雨过程。

任能育说，6月初正值无籽西瓜人工授粉的关键时节，但持续的强暴雨将刚授的花粉冲得一塌糊涂，没完成授粉自然就结不出果实。这就是今夏他的瓜田里几乎看不到西瓜的原因。

花粉被冲走了，雨又没停，大量的水分直接输送到瓜藤上，令瓜藤疯长。任能育指着瓜田说，正常情况下，西瓜藤只能长到14节至24节，但现在已经长到五六十节了。瓜藤长得太长，就更结不出瓜。

武汉市农科院蔬菜科研所总农艺师、西甜瓜专家孙玉红介绍，往年武汉的西瓜在梅雨季前就已经“带瓜入梅”，但今年，受前期持续干旱的影响，导致西瓜“带花入梅”，就出现瓜藤疯长，结果偏少的情况。

“下的不是雨，是刀子”

“那些天，天上下的不是雨，是刀子。”连续三场大暴雨，把任能育击垮了。他没事就跑到田里，看看西瓜怎么样了，但每回看到还没授完的花粉被雨水冲散，长出小瓜的瓜藤被冲断，他只能仰天长叹。

有的村民忍不住流泪，还有人甚至跪在田边祈求上天：“老天啊，求求你停一停，让我们保个本吧！”

可上天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唤，雨还是一场接一场猛烈袭击着脆弱的农田。任能育带领着村民一起带着一次性塑料碗和杯子，盖住小瓜和花，希望能保护刚授完花粉的小苗，但是雨太大，这些措施都显得没有实际意义。

等到雨停时，已经有半米深的水淹着瓜田，一些已经成型的西瓜漂浮在水面上。“彻底没戏了！”任能育看到这一幕，再没有了精神，躺在床上不想动，别人喊他出去走走，他也只是挥挥手示意不去。

除了投资在西瓜上的3000多元钱血本无归，任能育还有18亩玉米地也在暴风雨中大半倒伏。“玉米地投资了5000元，去年卖了1.5万元，今年能把本收回来就不错了。”

女儿的学费怎么办？“做苦力吧！”45岁的任能育苦笑着对自己说，自己还算壮年劳动力，在外面帮老板挖树打零工，一天也能赚100块钱，只能靠这来弥补损失了。

连续两年来第二次天灾

立新村村支书程自海是村里养瓜大户，今年投资了15000多元承包了30多亩地。他是立新村最大的种植户，也成为今年受灾最严重的一家，“正常情况这30多亩西瓜可以卖5万元左右，现在几乎收不到钱。”

这也是连续两年来，立新村西瓜遭遇的第二次天灾。去年7月上旬，武汉持续降雨，立新村约有50万公斤成熟的西瓜卖不出去。本报通过义卖等形式发动社会各界爱心人士，共帮助他们卖掉约10万公斤西瓜。

“去年虽然瓜卖不出去，但至少还有瓜，可以想办法去跑市场。可是今年，连瓜都没有长出来，还能怎么办？”程自海对记者说声抱歉，他不想多说话，因为心里不好过。

程自海介绍，村里200多户村民主要靠种植西瓜、玉米和少量柑橘为生，今年90％的瓜农都收不回成本，柑橘因干旱也有所影响，目前只能靠出去打零工来贴补家用。

不过，程自海还未放弃最后的希望。他说，现在把疯长的瓜藤割掉，只留下根茬，说不定能“催”出一些果来，能抢最后一季西瓜。

“但，即使有能长出西瓜的希望，还是得看天气。要是过段时间再持续下雨，那……”说到这里，程自海眼里的希望又暗淡了：什么时候农民才能对天灾多一点抵抗力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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